俄国士兵以胎儿的姿势靠在树上。他知道乌克兰无人机就在他上方，他拼命想躲起来。不过灌木丛太稀疏了，无人机能清楚地看到他。

　　坐在附近的乌克兰地堡里，看着无人机的实时画面，我能感觉到俄罗斯人的恐惧。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我们在夜幕的掩护下到达，以避开俄罗斯的无人机杀手。

　　这个地下掩体距离乌克兰东部与俄罗斯的前线只有一公里。

　　我们的乌克兰军队在泥泞的土路上以最快的速度护送鱼尾，这段旅程非常疯狂。

　　这个狭小的掩体由乌克兰军队无人机部队阿喀琉斯营（Achilles Battalion）的四人小队占据。

　　该团队由一位26岁的前IT招聘经理领导，他的呼号是East。

　　“我不是在追捕俄罗斯士兵。我只是在杀他们，”伊斯特告诉我。

　　伊斯特的团队成员Skuba（杀手无人机飞行员）、Strelok（弹药技术员）和Trevan（监视无人机飞行员）从睡袋里溜出来，几分钟内就穿好衣服，进入了各自的岗位。

　　斯库巴戴上耳机，抓起一个控制器，开始驾驶一架满载炸弹的无人机飞向目的地。

　　片刻之后，他们击中了第一个目标——俄斯基尔河上的一些俄罗斯装甲部队，那里是俄乌军队的前线。

　　但对我来说，那名徒劳地躲在灌木丛里的俄罗斯士兵，最能象征这场持续了三年的冲突是如何彻底改变了战争——把它变成了一场没有人情味的、科幻恐怖的、与远程空中刺客作战的战争。

　　警告：本节结束包含图形内容

　　我看着现场直播，俄罗斯人蜷缩在树上。然后好像有一股烟，他轻轻翻了个身。

　　“你看到了吗？”他在向自己开枪，”一名乌克兰士兵在广播中说。

　　他似乎想站起来，但站不起来。

　　“他试图开枪自杀，但是……该死。他没打中还是怎么了？”东说。

　　俄罗斯人曾试图自杀，但失败了。

　　“他还活着，”伊斯特看着现场直播说。

　　在屏幕上，俄罗斯人仍然躺在树旁边，扭动着身体。

　　画面中出现了一道蓝色和黑色的条纹，第二架无人机迅速向那名士兵飞来。

　　然后他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火焰。

　　“哦，不，他死了，”伊斯特平静地说。

　　乌克兰无人机完成了注定失败的俄罗斯无人机无法完成的任务。

　　这是21世纪的战争。游戏没有人情味，而且距离遥远，玩家可以使用操纵杆和耳机，也可以在屏幕后面进行游戏。

　　这些士兵控制的武器几乎不会失手。它们捕猎，盘旋，攻击。他们不只是杀人，他们还记录下受害者的最后时刻，以及他们脸上刻下的恐惧。

　　我看着东和斯库巴在树林里发现了另一个俄罗斯人。与他的战友不同，这个士兵试图逃跑。斯库巴熟练地驾驶着无人机向俄罗斯人急速俯冲。屏幕变成了一场黑白静态的暴风雪。

　　无人机已经引爆了它的载荷。现在他的工作完成了，Skuba拿起他的手机，在Instagram上滚动。

　　我用慢动作回顾视频的最后几秒钟，并在它发生前一毫秒定格。在画面中，我可以看到俄罗斯人抬头看着无人机。他脸上的表情是恐惧还是怀疑？还是两个?

　　斯特洛克离开掩体，准备把另一枚炸弹绑到下一架无人机上。

　　我们一早上都在地堡里跟阿喀琉斯小队一起杀俄国人。我决定问问东特，对他的敌人发动无人机战争是什么感觉。远距离杀人。

　　“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也许其他人会有感觉。我只是杀死那些来到我的土地上，试图杀死我、我的朋友、我的家人的敌人。我现在是乌克兰武装部队的一员，他们试图杀死我和我的团队。”

　　这支队伍有时要用40架无人机。到目前为止，伊斯特的团队已经杀死或打伤了9名俄罗斯士兵，摧毁了价值数十万美元的莫斯科装甲部队。

　　在离前线不远的另一个秘密掩体里，巨大的屏幕显示了乌克兰无人机作战计划的全部情况。

　　每一个都被分解成更小的屏幕，在我们观看时显示所有阿基里斯营前线的无人机。

　　有几十架无人机在空中搜寻。一些是攻击坦克，另一些是包围俄罗斯士兵。有些人只是观察并将所有行动反馈给这个指挥掩体。

　　观看节目的是尤里·费多连科，阿喀琉斯营的创造者和指挥官。

　　费多连科告诉我：“由于无人系统的积极使用，在装备和人员方面具有许多优势的敌人已经在战场上被阻止了。”

　　“在战场上被摧毁的敌军中，有30%以上是被无人机摧毁的。如果没有无人机，敌人会在战场上取得更大的成功。”

　　无人机已经改变了乌克兰的战斗空间，为基辅提供了一种廉价而有效的工具，可以瞄准敌人，在某些情况下还可以击退敌人。在2022年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之前，乌克兰几乎没有无人机生产能力。三年后，该公司每年可以生产400万架无人机。

　　几天后，我们被带到另一个秘密地点，乌克兰无人机作战项目开始的一个工厂。

　　生产线从一个房间延伸到另一个房间，我们跟踪生产过程，从电子产品的焊接到零件的3D打印，到无人机的组装，到最终产品的测试，最后，到包装和运输。

　　这个秘密工厂每月生产大约12000架这种空中杀手。

　　这些300美元的机器可以轻易摧毁一辆300万美元的俄罗斯坦克。

　　“它可以携带一公斤，一公斤半，甚至两公斤半的炸药。所以你可以自己计算，它几乎可以摧毁一切，”这家工厂的经理尼古拉说。

　　伊斯特和他的团队回到阿基里斯无人机掩体，距离前线仅一公里，杀戮仍在继续。

　　警告：本节结束包含图形内容

　　另一群俄罗斯人被发现在开阔的雪地上。

　　“他们在跑，他们在某个地方跑，”East对他的队友尖叫。“是的，向右，向右！”

　　东方军正在指挥飞行员斯库巴战机瞄准他们选择打击的那个不幸的俄罗斯人。

　　“停!停!回去。”

　　俄国人蹲在树后，想躲起来。但是它太薄了。他的背部突出，给了无人机一个明确的目标，俄罗斯人没有机会。当无人机靠近时，他试图爬开。

　　然后屏幕变成静态。无人机击中目标了。俄国人死了。

　　“我能看到他们的脸，但看不到他们的眼睛，”当我问伊斯特观看并记录这位俄罗斯士兵生命的最后时刻是什么感觉时，他说。

　　“比方说，你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一些窃贼或杀手闯进了你的家门，试图杀死你的妻子、孩子，试图偷走你的物品，试图烧毁你的房子。你对他有什么感觉吗？”

　　“我理解这是人的问题……但只有一条规则——杀人或被杀。”

　　四角栏目前往乌克兰调查这场残酷的战争是否有可能结束。请收看今晚的ABC电视和ABC iview。

　　注：应乌克兰军方要求，一些可以识别士兵位置的细节已被模糊处理。

　　马克·威拉西和乔纳森·米勒报道

　　摄影和摄影：Ryan Sheridan

　　研究：Lara Sonnenschein

　　数字制作和编辑：尼克·威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