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科罗，刚果——Werra Maulu Botey无法忍受为女儿盖棺。在等着埋葬她的时候，他把粗糙的木盖子一遍又一遍地向后滑动，调整她的小脑袋，抚平从脸颊上盖住它的布。

　　奥利弗在前一天晚上死于麻疹，年仅5岁。她是那个周末在刚果西北部比科罗镇紧急麻疹治疗中心死亡的第一个孩子。第二个是她的表妹，一个1岁的女孩。

　　每隔几年，麻疹就会席卷比科罗的孩子们，在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蔓延，然后爆发。

　　尽管麻疹疫苗自1963年以来一直在使用，并且被认为比任何其他儿童免疫接种挽救了更多的生命，但在世界其他地区，包括美国的一些社区，麻疹疫苗也在上升。

　　去年刚果报告了超过31.1万例麻疹病例。其中大约有6000人的结局和奥利弗一样：一个孩子在第一次发烧并出现红疹几天后被埋在一个小棺材里。今年的病例有所减少，约为9.7万例，但病毒变得更加致命，造成2100多人死亡。原因尚不清楚。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的数据，在全球范围内，2023年的麻疹病例比前一年增加了20%，总数达到1030万例，死亡人数超过10.7万人。世卫组织表示，57个国家爆发了“大规模或破坏性”疫情，比2022年增加了近60%。

　　明尼苏达州和新不伦瑞克省等地爆发了更多的麻疹疫情，因为父母不信任疫苗，或者不相信他们的孩子一旦感染病毒会受到严重影响。在美国，候任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提名的联邦卫生部长小罗伯特·f·肯尼迪（Robert F. Kennedy Jr.）反对疫苗接种规定，并表示父母应该有权选择不给孩子接种疫苗。

　　但在刚果等地，许多父母无论多么想给孩子接种疫苗，都没有机会。

　　奥利夫住在离比科罗28英里的一个叫伊科科·伊彭吉的村子里，那里没有医疗中心。她的父亲在比科罗（Bikoro）工作，母亲在遥远的地区首府姆班达卡（Mbandaka）工作，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和祖母在一起。11月29日，当她的呼吸变成了微弱的喘息时，她的祖母在黎明时分把她叫醒，并说服一个邻居把她们骑在一辆自行车的后座上，带到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村庄。这花了四个小时。在那里，她雇了一名摩托车司机，再带他们一个小时到比科罗。

　　在那里，他们到达了一个麻疹治疗中心，该中心是几个月前由国际医疗援助组织无国界医生（Doctors Without Borders）设立的，当时这种疾病开始让隔壁医院的儿科病房不堪重负。

　　中心是由木头和防水油布建成的。奥利弗来的时候，已经有10个孩子被录取了；她是当天来的18个人中的一个。

　　她需要氧气和输血，但医院没有血库，所以必须找到献血者。

　　姨妈过来坐在她的床边，轻轻地把孩子的手放在身体两侧，这样她就不能把管子从她的鼻子里拔出来。

　　晚上7点，奥利弗死了。

　　第二天早上，她的母亲吉赛尔·姆博约·埃孔戈（Gisele Mboyo Ekongo）连夜从姆班达卡赶来。该地区的手机网络非常薄弱，她听到孩子生病的第一个消息是她去世的消息。

　　她说，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让她的孩子们接种疫苗，但对于那些务农或出差的人来说，很难找到疫苗。

　　“疫苗没有来；护理是如此遥远，”她说。

　　麻疹会引起高烧、呕吐和腹泻，以及由免疫系统的T细胞试图对抗皮肤细胞中的病毒感染而引起的特征性皮疹。

　　它在任何地方都是一种严重的疾病——在美国，40%的感染麻疹的儿童都住院治疗。但对于那些生活在很少或没有医疗服务的地方的儿童来说，这尤其残酷。

　　麻疹会导致“免疫健忘症”，消除儿童对其他感染的免疫力，使他们容易受到胃肠道和呼吸道感染，如肺炎——这似乎就是奥利弗的死因。腹泻可以迅速杀死已经因营养不良而虚弱的儿童；估计有450万刚果儿童严重营养不良。

　　严重的麻疹病例还会导致耳聋、失明和脑炎。但金沙萨大学（University of Kinshasa）公共卫生学院教授埃里克·马夫塔（Eric Mafuta）博士说，这种情况在刚果不太常见，因为像奥利弗这样的孩子在其他疾病还没有来得及发展之前，就会患上肺炎和腹泻的“致命鸡尾酒”。

　　刚果是四个从未控制住麻疹的人口大国之一（其他三个是埃塞俄比亚、尼日利亚和巴基斯坦）。阻止这种疾病需要95%以上的疫苗接种覆盖率，这远远高于刚果的水平。（在美国，覆盖率已降至93%。）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世界卫生组织估计刚果的麻疹疫苗覆盖率为52%。基于儿童血液分析的研究表明，在最偏远或最贫穷的省份，只有13%的儿童有麻疹抗体，要么是疫苗接种，要么是感染。

　　麻疹疫苗的成本不到一美元，并且免费提供给家庭。刚果政府得到了为低收入国家购买疫苗的国际组织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的帮助，并得到了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的帮助。

　　但是，很多事情阻碍了向刚果儿童提供这些疫苗。

　　首先是物流问题：所有运往刚果的疫苗都要经过首都金沙萨，但要把它们运到城市以外的农村卫生站却很困难。

　　刚果的国土面积与西欧相当，但据联合国估计，该国只有大约1800英里的铺砌公路。在漫长的雨季，这些道路往往变得无法通行。

　　为了达到最有效的效果，麻疹疫苗在使用前必须冷藏，这在一个气候炎热、电网脆弱的国家可能是一项挑战。

　　刚果境内的内战已经持续了几十年，至少有700万刚果人在国内流离失所，仅今年就有74万人不得不逃离家园。尽管援助组织在流离失所者居住的营地进行有针对性的免疫接种，但持续的战斗可能使儿童无法获得卫生系统的服务。

　　即使疫苗送达，卫生工作者也在身边，儿童仍然需要接种疫苗。奥利弗的父母是农业工人，黎明前离家，黄昏时回家。如果一名工作人员经过村庄给孩子们接种疫苗，他们就不会在那里。

　　情况可能会有所改善。麻疹快速诊断检测应在一两年内可用，帮助各国更快地确定疫情。世卫组织负责麻疹应对工作的娜塔莎·克罗克罗夫特博士说，另一个重大转变将是以贴片形式提供疫苗，这将消除冷藏要求，并简化分发。这种贴片正在临床试验中。

　　本文最初发表于《纽约时报》。